2014年,《平凡之路》刚刚发布的时候,20岁还在上大二的我,听到这首歌的感觉,无非是:这是一首旋律好听、上口的歌。
如今,《平凡之路》发布6年的时候,对26岁在社会上打拼的我来说,旋律惊艳、歌词入心的《平凡之路》,几乎成为了我现在每日必听的歌曲。
《平凡之路》将基调定于路上。前奏一起,4小节的电钢音色,持续地循环66311441 15317125(这段也是自始至终贯穿全曲的loop),渐渐地营造出一种在路上的氛围,这也是一首非常适合在路上开车时听的作品。
前奏过后,正式进入主歌。
作曲方面。
《平凡之路》这首歌,或者可延伸至朴树这个作者,在创作上最大的亮点,毫无疑问就是出色的旋律谱写能力。在大陆的作曲者中,朴树的旋律谱写水平,可以无可争议地归入到第一梯队。他的作曲特点很明朗:
1、善于在非常大众化的和弦框架中,谱写出十分新颖、别出心裁的旋律;
2、善用长线条的动机,发展出抓耳、朗朗上口,又不落俗套的乐句、段落;
3、主、副歌之间的衔接、过渡设计得非常精巧,旋律性较为平衡,不会有虎头蛇尾或者头重脚轻的感觉;
4、极少自我重复,他作曲的歌很少给人一种好像是以前某首歌的曲调的感觉(当然,考虑到朴树一、二专之间的间隔是4年,再之后又间隔14年才发了第三专,没太经历过持续高强度的创作,某种程度讲维持这种水平是应该的)
而《平凡之路》的作曲,刚好体现了朴树作曲的这些特点。
从和弦的角度说,这首歌通篇就是6415四个和弦持续循环,这也是一个非常大众化的和弦进行,本身没什么可说的。但在这个框架里,第一句旋律一出来,我就知道这首歌赢了。
主歌基本是由3366这个动机发展出来。3366是一个很灵性的动机,然后自然地接上1233,第二句继续回到3366,接5543,然后再回到3366……整个主歌基本就是用这个思路写下来,反复循环。
主歌结束,紧随其后,在同一小节的最后一拍,换作以567开头进入副歌,很流畅地将两个段落连接了起来。同时,这个开头也是副歌发展的动机。特别是第三句的5671713654332,这句几乎是神来之笔,是全曲最具记忆点的一句,结合着排比式的歌词,像不让人记住都难。
换作其他的曲目,这样谱写旋律的方式是有风险的,因为如果发展旋律的动机没什么特色的话,重复得太多,听起来就会比较呆板,很容易让人厌倦。但《平凡之路》的主歌开头动机本身很有灵性,副歌开头动机很别致、抓耳,这样重复发展旋律,不仅不会让人听腻,反而可以很好地留下记忆点,这也是为什么这首歌传唱度这么高的原因。
副歌过后,间奏继续持续循环66311441 15317125四小节,然后开始第二遍主副歌。
按照一般的歌曲结构,一般第二遍副歌结束后,再来一遍副歌,这首歌基本就结束了。更丰富一点的,再来个转调,或者最后副歌后加个结束句。但《平凡之路》到这里才刚刚2分钟过一点,太短了,所以这里更大胆地,在电钢solo后加入了一段新的rap段落,作为推动最后一遍副歌的C段。
这段rap本身flow变化不多,基本就是同一节奏型和旋律的乐句不断重复,但是朴树在这里的演唱,刻意改变了每一句的字尾发音,让曲子听着更加舒服。
最后,重复三遍副歌+一遍主歌,全曲结束。
歌词部分。
相比起这首歌的完美作曲而言,歌词部分的争议一直很大。但我恰恰觉得,这首歌的歌词写得恰到好处。因为,歌词其实并不是单摆浮搁,单独拿出来当阅读理解,文字性多么强,就叫好的歌词。
事实上,好的歌词,除了文字性之外,至少还应该考虑两个重要因素:一个是词要和曲的意境相吻合;再一点就是词,特别是中文字的发音,不能和曲调相冲突。而我个人认为:后两者,其实比所谓的文字性还要重要。
一首好的音乐作品,从作曲、作词、编曲、演唱、混音、制作,各个环节都应该尽量优秀。而一首好的作曲,曲子本身就带有某种强烈的风格,或者是氛围、画面感。
具体到这首《平凡之路》,它的曲子本身就有一种在路上前行、追寻,这一路有得有失的意境在其中。所以,歌词的首要作用,其实应该是把曲子的这种意境,用文字表达出来,让内容更加具体。这一点,从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到绝望着,渴望着,也哭也笑平凡着,到最后冥冥中,这是我唯一要走的路啊,都没有什么可值得争议的。
其次,刚才还提到:歌词,特别是中文字的发音,不能和曲调相冲突。具体到《平凡之路》的曲子,它的韵脚,本身很适合用一些a、ai、ang、an、en、eng这样的音,而ou、u、i这些音的韵脚就不适合,不信可以自己去改编下歌词听听,把韵脚落在这些音上会有多别扭。
在发音和曲调结合起来听着舒服这个基础上,《平凡之路》的歌词里,还有两处写得很好的排比句,就是两遍副歌处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我曾经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这两句。
为什么说这两句写得好?首先,前面分析作曲时说过了,这句的旋律5671713654332是全曲最精华,也是最容易让人产生记忆点的部分。那么,歌词在这里的作用,就是和旋律完美地结合起来,让人听完之后过耳不忘。
在这个前提下,这里的歌词两遍都以我曾经开头,在该重复的地方,不做过多无意义的变化,让歌词变得拗口;然后用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和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两处遣词造句方式相同的排比句,配合着旋律的张力和起伏,既朗朗上口,又有所区分。
最后,在歌词贴合曲子意境、文字发音和曲调不冲突这者达成后,才谈到文字性。不可否认的是,大部分人在听歌的时候,还是会把文字性看得很重,能不能产生共鸣啦,是不是言之有物,有没有金句,文字整体的气质这些。
《平凡之路》的歌词:
开头用徘徊着的 在路上的,短短8个字,便已经给歌曲定了感情基调;然后你要走吗这是一句来自内心的发问,也是自己的迷茫:是不是该放弃了?该离开了?;易碎的 骄傲着 那也曾是我的模样想起曾经的骄傲,可那已经是过去了。
沸腾着的 不安着的沸腾是因为有所期待,而不安同样也是因为还有所期待,未来是怎么样的谁也不知道;你要去哪同样是内心的迷茫,但又加深了一层:如果就这么走了,这么放弃了,还能去哪?谜一样的 沉默着的未知的未来,就像谜一样,谁都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这一段整体是对前面一部分文字内容的加强。
副歌部分,开始侧重抒情。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 也穿过人山人海,山和大海与人山人海,可以理解为辉煌和低谷;而到了低谷后,我曾经拥有着的一切 转眼都飘散如烟、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但这里的平凡,绝不是平庸,而是一种经历过大风大浪后,经历过得与失后的平淡和泰然。辉煌也好,低谷也罢,都是这一路的经历罢了。
接下来,第二遍主歌。当你仍然 还在幻想 你的明天谁也不知道明天是怎么样的,也许是晴空万里,也许就是狂风暴雨,但不管她会好吗 还是更烂,都已经淡然了,以平常心看待就好了,所以对我而言是另一天。
副歌,又一次情绪的抒发。我曾经毁了我的一切 只想永远地离开我曾经堕入无边黑暗 想挣扎无法自拔,经历过最黑暗的日子,逃避过、挣扎过,那种痛苦,经历过的人自然都懂;紧接着我曾经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这是最容易引起共鸣的一句吧,这样的痛苦,我们很多人都经历过,就像你、像他、像野草、野花一样;绝望着 也渴望着 也哭也笑平凡着,一面对这条没有尽头的路绝望着,但又渴望着,也许下一个路口,就有微弱的光照进来,最后,哭着笑着,淡然地面对这一路的坎坷与收获。
向前走 就这么走这段,更像是一段口号式的自我鼓励。这是由于作曲的缘故,这里的歌词就该这么写。
最后一遍副歌我曾经问遍整个世界 从来没得到答案这一路上,迷茫和困惑,没有人告诉我,未来究竟是怎么样的,我不过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给人感觉:柳暗花明了,我看到光明了,我不过像所有人一样,一直坚持地走了下去,最后,终于看到了光明。也许这份光明依然短暂,但冥冥中 这是我唯一要走的路啊自我感慨,不管这条路多远,多难,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因为这是我唯一的方向,不能放弃。
最后。时间无言 如此这般 明天已在如此这般坚持,时间虽然不会亲口告诉你答案,但一定会给予你回应:明天,已经到来了;风吹过的 路依然远这条路还是很漫长,但经历过这些后,它不过和其他的路一样,平凡地走过就是了;你的故事 讲到了哪还是要好好地走完这条路,最后,你会拥有自己的好故事可讲的。
《平凡之路》发行已经6年了。初次听到这首歌的时候,我不过20岁,带着自己的梦想、野心,在一条路上踽踽独行。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选择一条路,坚持不懈地走下来,是多么的艰难。
6年后的如今,再次听《平凡之路》,莫名就有一种想落泪的冲动。当年选择的那条路,我走了很久,经历了很多艰难和痛苦,也得到了一些回应,见过了好风景。这条路,我也会坚持不懈地走下去。
感谢朴树,感谢《平凡之路》。也希望每个在路上的人,都能够在这条平凡的路上,拥有自己的好故事可以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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