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蒙克画马拉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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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5年12月29日清晨,天色阴霾并带着惨白的雾气,一支送葬队伍正走过布鲁塞尔的湿滑的石板路,灵车中躺着一个人,法国画家——雅克·路易·大卫。这个客死异乡的法国人,首当浮现我们脑海的不是他本人的相貌,而是他的著名绘画《马拉之死》

爱德华·蒙克画马拉之死

这幅令大卫声名远扬不仅是因为马拉的特殊身份画家本人高超的画技,动人的画面而为人们所熟知。略知西方绘画的人都知道这幅画的主人公是马拉,

《马拉之死》以肖像的形式,描绘了大革命的杰出领导人马拉被害的悲剧情景,画家用激情和正义的呐喊塑造了一个永远活在人们心中的英雄形象。

让·保尔·马拉(1760-1793年)原是一位医学博士和物理学家,当大革命开始时他就毅然投身于革命,后来成为革命的雅各宾党的主要领导人之一,与代表大资产阶级利益的吉伦特派进行激烈的斗争。1789年 8月他创办了《人民之友报》,因此人们称他为“人民之友马拉”。他有皮肤病,必须浸在温水中才能缓解痛苦。1793年,女刺客夏绿蒂·科黛潜入他的工作地点用匕首刺杀了他。

在马拉被害后两小时,大卫立即赶到现场为马拉画像,随即又到国民议会发表演说:“拿起笔为我们的朋友复仇!为马拉复仇!让他的战败的敌人重新看了他已变的面容而失色吧!”“我听见人民的声音,我服从他们。”这是一位革命艺术家的誓言。

大卫在塑造马拉的形象时,加强了面部的刻画,从那镇定而又坚毅的遗容中,揭示了马拉的性格特征,表现出他那不顾疾病缠身的痛苦而紧张忘我工作的坚强意志。画面上的马拉躺在浴盆中,露出了上半身,他侧垂着头,右手还握着笔,左手拿着刺客留下的字条,上书致公民马拉的言词。浴盆边的木箱上压着一张字条上写着:“请将这份钱转交给一位有5个孩子的母亲,她的丈夫已为革命牺牲了。”所有这些细节好像表明马拉并没有死,还在工作,只不过太疲劳暂时休息片刻。在这里,画家真实地塑造了一位已经死去但仍永远活着的英雄 。

这幅具有历史意义的肖像画构图庄重、严谨,意境崇高,造型单纯而鲜明,用笔深沉而有力度,人物形象突现在抽象的背景上,犹如一尊浮雕。为使马拉的形象具有英雄气质,画家采用庄严的古代墓碑形式,把人物的肖像性与历史的真实性和革命领袖的悲剧性结合起来,使画面沉浸在肃穆、深沉的哀悼气氛中

19世纪法国现代派诗人、评论家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认为《马拉之死》没有迂腐平庸之处,既有一种柔和的的情调,同时又有一股动人心魄的力量。该画作是一出触目惊心的戏剧。一种非常强烈的表现力使得该幅作品成为现代艺术的奇迹之一。

1893年《马拉之死》随法国250年画展到中国北京展出。马拉是仁慈、正直和无私的爱国情怀所美化的人,皮肤的色调如同冰冷的石头,马拉身上的伤口醒目、细致,如同十字架上耶稣身上的伤口。

而马拉此时似乎也有着耶稣般的感召力,整幅画弥漫着悲凉的美感,似乎有宗教崇拜的意义,有着超强的说服力,镇定而坚毅的遗容好像表明马拉并没有死。大卫塑造了一位已经死去但仍永远活着的英雄。画中的马拉已经褪去了丑陋的面容,死亡让他安逸得远离了杀戮,药水也已经好像洗清了他所有的罪恶,使他变成了一名善良、诚实、无私爱国的美男子。大卫希望所有法国公民都能够看看马拉这位献身于法国革命事业的政治家。他丝毫没有描绘房中的其他景物,甚至没有描绘依旧在屋里的科黛,空旷的房间仿佛在说——马拉依旧是你们的“人民之友”。大卫用他的笔将马拉的死绘制为了不朽的历史画名作,大卫在视觉上修复了马拉浑身的“疱疹性皮炎”导致的溃疡,从而不让观者对马拉出了名的丑陋形象产生恶心;又为马拉的手上的信笺,填上动人的内容。这样的艺术创造,为的是打造一个圣徒般的马拉,引起不明真相的观者对刺杀者的痛恨。大卫在画作的竖构图明快单纯、庄重,省略了一切无关大局的细节,占据画面一半的深沉得发黑的背景,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而夺人眼目的皮肤的尸色、木箱的黄色、毯子的绿色、被单和纸张的白色,又都最大限度地呈现出来,形成了强烈的对比。马拉靠在一个浴缸里,他一只手无力地垂落在缸外,另一只手拿着字条,头后仰,面部带着平静的表情,就像工作劳累后闭目小憩一样,鲜血从他的胸膛流出。他以用笔结实有力,以写实的笔法刻画雅各宾派领袖马拉遇刺身亡。暗淡沉郁的画面充满了悲剧色彩,表述的是一个撼动人心的历史瞬间,反映了一个真实的具有激情与理想、流血与死亡的大革命时代。

他伪造了一个属于穷人的空间。在封闭狭小的陋室里,马拉倒在浴缸中,一手握着笔,一手握着染了鲜血的信,油画的上半部笔触松散凌乱,可能是一面墙,也可能只是含糊不明的空间,代表着永恒的虚无,但那个充当书桌、粗糙平实的木箱,仿佛在诉说着马拉的美德。这幅画通过去除所有的动作、所有的寓言人物以及弱化所有的谋杀痕迹,只保留了一个美化后的伤口和遗落在浴缸下面的刀,创作出一副革命者圣像,成为法国大革命史上的经典作品。

爱德华·蒙克画马拉之死

欣赏美术作品一点要有自己的看法,有自己喜爱的风格。,马拉之死,作为新中国最早引进的西方绘画,对于一个革命者的死,我是感到悲哀,从知晓时,对刺客是一种愤怒,随着阅历和知识的增长,才知道画家是谁,并阅读了当时绘画背景和法国大革命时期相关的知识内容,从而颠覆我对此画的看法,渐渐的我的所认知和西方历史相吻合开来。

我觉得大卫作为一名画家,他的成名,是很大程度上与他政治上“灵活转向”有关,他的名声很难被西方官方正面宣传。反而被我们所大加赞赏。

马拉之死这幅画,仿佛就就是被美化精心伪装好的一部书,内容是是极其煽情的,是极佳的爱国主义教育的名画,但其背后的故事,我们不得不有个清醒的认识,同时也是给画家作一个正确的历史评价时,我们不仅要从考虑其专业水平上考虑,也要从人性的本质上去原谅,大卫在某种程度上是迎合“大众”口味。大卫属于特殊行列之中的事,我不认为他属于穷困潦倒被埋没、抑郁症、英年早逝、行为极端的画家之列。

他是一个善于见风使舵的人,当然这样的人在生命的尽头,上帝也在等他,只是不能满足他最后的愿望。

爱德华·蒙克画马拉之死

不得不承认,大卫是绘画的天才,为了更详细的陈述《马拉之死》,当然不能脱离其绘画背景。

此画创作于法国历史上动荡,血腥,屠戮,黑暗,书本上写的是伟大的变革时期。(但我认为,没有什么伟大可言,这只是人间地狱的一小段而已)当时路易十六治理下的法国当时正处于一场危机中,这一波灾难的导火线照例是金融危机, 法国因资助美国争取独立而财政上陷入危机又不能不迫使国王向人民增税。但作为贵族、神职人员可以免税,穷苦的平民们却要为此掏空口袋。所以1789年的法国作物歉收,物价飞涨。百姓苦不堪言。

1793年7月13日夜晚,法国大革命激进派的代表人物——保尔·马拉遇刺身亡。7月14日,法国召开国民大会,谴责保皇党的反革命阴谋。一位名叫希罗的代表发言,呼吁画家大卫拿起画笔为马拉报仇,要让敌人看到马拉被刺的情景发抖。

他接受了这一任务后,立即赶到事件现场,了解情况,为死去的马拉画了头像,下石膏面模作为形象参考。他还把刺客留下的匕首和马拉死去的浴盆搬回画室,作为创作的依据。

刺客科黛以向马拉举报康恩地区的吉伦特党人为名,进入马拉的浴室。事后的审讯记录表明,当时科黛向马拉举报了18名吉伦特党人,马拉一一记下,并表示第二天就要按名单抓人并送他们上断头台。此时科黛掏出小刀,一刀刺杀了马拉,然而她并没有逃走,而是静静地等待抓捕。当时马拉手上的便笺,应该是那张他准备处决的18人名单。因此,有理由怀疑,桌子上充满慈善温情的钱和抚恤信,也来自大卫的自我发挥而非事实。一切都是为了美化马拉。

说到这里,马拉这幅画种主角是该出场了,这个医生兼物理学家投身于法国大革命中,他是所有革命狂热分子中,马拉无疑是最残忍、疑心病最重的一个。马拉嗜杀成性,是个杀人狂,但在同样是革命份子的大卫心中,马拉不是怪物,而是圣人。即便是他得的一种皮肤病,需要常年泡在有药水的浴缸中,但这丝毫不影响大卫这幅画将被刺杀的马拉转变成美的化身,让人不住屏息。这是一幅说服力十足的偶像图腾。

马拉在任何时候都鼓吹一种激进的革命路线。他在《我们完蛋了!》他这样写到:

五六百颗就能保证你们的自由和幸福,

而一个错误的仁慈却束缚你们的手脚

停止你们的打击,如果你们现在不回击

几百万你们的同胞兄弟就会死亡,你们的敌人就会获胜

你们的鲜血就会淹没街道

他们会毫不怜悯的割断你们的喉咙

刨开你们妻子的胸膛

他们血淋淋的手会撕开你们孩子的五脏六腑

永远清除你们对自由的热爱。

在马拉的煽动下。1792年的9月屠杀爆发。处于亢奋状态的巴黎暴徒大肆把贵族,教士,妇女和儿童当做反对派以各种方式处决。

来听听法国大革命最黑暗的歌曲吧

“前进,前进,前进

把贵族吊死在灯杆上

前进,前进

是把他们全部绞死的时候了

前进

暴政的世界,死亡吧

我们不需要贵族和神甫

前进

让天堂和平等到来

普鲁士的强盗和暴君

奥地利的奴隶

他们都是恶魔匪帮

让他们进地狱

前进,把贵族吊死在灯杆下

是把他们绞死的时候了。”

确实,我从他的文字中,我仿佛看到红色高棉的预演,看到了一些不能言明的已经发生过的血腥事实,由他领导的雅各派成为杀戮的机器,最终他们也被历史的车轮碾压。

《马拉之死》——大卫本人最满意的一张,却让他真正的身败名裂。画中是一名被善良、诚实和无私爱国情操美化的男子,大卫说:“看着他,你们就会看到最崇高的人格。”深邃的伤口仿佛十字架上耶稣的伤口,仿佛这是一个圣人而不是杀人狂。大卫终其一生追求的就是美德,革命的火焰却燃烧了他的理智。他为了革命活动中的杀人机器。当大卫跟随的领袖被送上断头台时,负责美化他暴虐政权的大卫也被定为同类,并被送进了监狱。他在监狱中,给自己画了一幅自画像。画中的他看起来至少年轻了20岁——顶着一头烂漫的乱发,一脸纯真。敞开的衣领仿佛露出他纯净透明的心。大卫企图让人们记起他只是个画家。

爱德华·蒙克画马拉之死

没想到这招竟然奏效了。大卫出狱后开始画一些纯粹的豪无争议性的肖像画。

《沙利赛先生》

爱德华·蒙克画马拉之死

他的历史画作也以停止杀戮为诉求,《萨宾妇女》反映了大卫要求和解与和平的愿望。

那么雅克·路易·大卫应该是要和杀戮要和政治一刀两断了吧?大卫画完《马拉之死》没有多久,就脱离了雅克宾派,在拿破仑称帝后,成为拿破仑的御用画家。

1799年,拿破仑执政。

1804年,拿破仑加冕,担任官方宣传师的大卫谦卑曲膝的随侍在侧。曾经歌颂了马拉,现在歌颂拿破仑,又何尝不可呢?

爱德华·蒙克画马拉之死

拿破仑打了败仗之后,拿破仑下台,大卫也流亡海外,大卫作为一个艺术家是成功的,但他在政治上的投机摇摆,影响了他在画史中的地位。法国皇室复辟。民众对很多拿破仑的支持者并没有太多仇恨,他们大多都被饶恕,而大卫,是个例外。因为他做了一件永远不会被饶恕的事——他画了《马拉之死》。如此令人难以忘记的美终究也成就了他无法被磨灭的罪恶。

最终大卫被法国皇室驱逐,流落到布鲁塞尔。人们再也不知道关于他的任何消息,他被永远的遗忘在历史的尘埃里。直到1825年12月他去世,法国政府拒绝让他的家人把他埋在法国。

大卫的作品也都卖了出去,除了这幅《马拉之死》,这幅画最后被布鲁塞尔博物馆收藏。

让我们回到开头,灵车后面跟着很多满面愁容的艺术学校的学生,他们手上高举着写着大卫艺术作品的木牌,很多很多,却唯一没有《马拉之死》这幅,这最具诱力,最令人厌恶,偏偏连作者本人都不敢把它拿出来示人。也是在百年之后才发现他的这幅画,正因为这幅画,他回到祖国的愿望落空。

后记:

天使刺客——夏绿蒂·科黛

爱德华·蒙克画马拉之死

这幅马拉之死才真实的反映了当时的情况。这是由鲍德利1860年所画的科黛,也就是马拉之死。同样是刺杀瞬间。科黛完成使命,神态安详。而马拉则是脸部扭曲,无力的瘫在浴池里。完全和大卫的画相反。当时关于科黛的画像被张贴在墙上,供人敬仰,如同圣女贞德。

科黛目睹了大革命的混乱,心中非常痛惜,她非常同情一些被批判的无辜者,并且对吉伦特派也有同情,她认为,只有吉伦特派能够带领法国走向正确的道路,她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一个有效的办法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那就是刺杀马拉。

爱德华·蒙克画马拉之死

科黛,出生在一个没落的贵族家庭中间,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在她26岁的时候,一个人只身前往巴黎,并且求见马拉,她知道,马拉这样的大人物是不会轻易见自己的,在两次求见失败后,科黛谎称自己有吉伦特派的造反名单,果然,听到这个马拉见了她,而她早就将准备好的刀藏在了披肩下面,在猝不及防的一瞬间,她刺穿了马拉的胸膛,最后她走到马拉隔壁的房间,静静地等待被逮捕。

被捕后,人们没能从她的身上搜索到任何关于吉伦特派的东西,只是找到了一些生活用品,这件事情轰动了整个法国,大家都想看看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长什么样,当看到这个女孩子时,大家却愣住了,一个如此瘦弱的女孩子,眼神平静,根本不想一个女魔头,在科黛被判死刑前,她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想要一位画家给自己画一张像,这个要求被应允了。

在第二帝国时期的法国,尤其是受过教育的人士间,马拉是“黑色魔鬼”已深入人心,他被看做一头革命的洪水猛兽,贪得无厌的嗜血狂魔。而科黛则被看做拯救法兰西的英雄(而这些却被我们轻易带过忽略,从不被提及。)

当时22岁的诗人雪尼在被以“叛国罪”送上断头台之前给科黛写到:

“她,美丽,年轻,面对刽子手,

好像登上自己出嫁的彩车

她面颊平静,目光安详

在断头台上,镇定自若,蔑视那——

卑鄙,奴性,懦弱的人群的暴怒

此时,他们相信自由,彼时又信任暴君。”

刽子手桑松拿起剪刀给她剪头发的时候,她拾起其中的一缕,给他,并说到:“先生,我不知道怎么表达对你的感激,我没有任何东西给你,只有这个,请留下它,记住我”

桑松这个著名的操作断头台的刽子手留下的日记成了研究大革命最重要的文献资料。他这样形容科黛,她是一个死于大革命暴徒的法国贵族,他所见过最勇敢的人。

科黛在死前曾写下剧作家著名的一出悲剧《钦纳》中的几行诗,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明日,在巴黎,要有一个牺牲……

要么被害者,要么刺客,生死由命

在神的面前,正义将在全世界彰显。”

科黛对对法国的惨剧发出:

“法兰西,这片抹药的土地

流血和压迫在这阳光的土地上施虐

她被铁腕统治着——

断头台下,牺牲者的尸体发出恶臭

暴民砍下一个君王的头颅

人们敢怒不敢言,不敢为那些悲伤的时刻复仇

邪恶以种种方式散布

民宅被肆意破门而入

父亲难以保护儿子,

妻子无力拽住丈夫寻求保护

断头台不会理会任何人

悲伤只能等着恋人向人世间做出最后的道别”

生命权是人的最基本的权利,是人一切其他权利存在的基础,任何人都无权侵犯他人的生命。因此,科黛刺杀马拉是一件犯罪行为。但是,科黛与马拉本无私人仇怨,她不是出于个人报复的动机,而不顾自己最基本的生命权,以牺牲自己为代价,是为了国家的安宁,为了拯救十万个无辜者而杀了一个“大恶人”,她勇敢的行为也无疑会受到人们的尊敬。

这是蒙克的《马拉之死》

他的这幅画从现代主义角度讲和那个惊心动魄的刺杀案没有任何关系。正是看似没有任何关系的画中,我们是不是需要反省和深思,或许杀戮不是最终的解决问题的方法,但死亡确实能可以安抚欲望,使其沉入永恒的安静。

爱德华·蒙克画马拉之死

爱德华·蒙克。他的绘画带有强烈的主观性和悲伤压抑的情调。深刻地表现了从生的不安到爱的焦虑,以及死的恐惧到生的受容。他执意刻画生命的爱欲痛苦与死亡恐惧,感受到人面对无法抵挡的性的力量时之无助,生命的神秘、性的焦虑替代美学上的浪漫式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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