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电视剧《楚汉传奇》剧照
邦哥的女人,大汉的皇后,也有人敢惦记?有,司马迁说有!不光说有,史迁还指名道姓称,与吕后暗通款曲的这位小白脸,叫审食其(shenyiji)。
审食其和邦哥是沛县同乡。邦哥开始起势,做了沛公,刚上台面时,审食其是邦哥家的宾客,帮着料理家务的男仆一类,当时通叫作舍人,属于亦兄弟亦部属的双重角色。
审食其与吕后两人的绯闻文字,见于司马迁讲述丞相陈平时——《史记.陈丞相世家》。史迁假装无意,这样记述道:食其亦沛人。汉王之败彭城,西,楚取太上皇、吕后为质,食其以舍人侍吕后。刘邦彭城惨败于西楚霸王,仓皇西逃,结果老爷子刘太公和家眷吕氏等被项羽扣作人质,陪伴并照顾夫人与老太公的,正是审食其。
这话里有话,审食其明明是照顾包括刘老太公在内的一大家子人,怎么就成了专门的侍吕后?接下来的话就不再遮掩了——
其后从破项藉为侯,幸于吕太后。大意是,审食其后来跟随邦哥打败项羽,得以封侯——辟阳侯,但要强调的是,他格外受到吕后的宠爱,两人发生婚外情。
审食其与吕后的情事,风声自此刮起。吕后宠幸审食其有何事实证据?及为相,居中,百官皆因决事。一是提拔审食其为左丞相,二是经常让他陪住在后宫,三是文武百官大事小情,上奏吕后前都得先请示审食其。
提拔重用当然是邦哥已作古而吕后全面掌权的时候。审食其当丞相一节,史迁也记录在《陈丞相世家》里。惠帝刘盈时,安国侯王陵为右丞相,陈平为左丞相。惠帝崩,彻底进入吕后时代,她免了王陵的右相,徙平为右丞相,以辟阳侯审食其为左丞相。左丞相不治,常给事于中。提升陈平为右相,任命辟阳侯审食其为左相。值得玩味的是,审食其这个左相不在相府办公,日夜待在内廷(吕后身边)服务。
一对孤男寡女,整日形影不离如胶似漆,还能有别的什么事?!
(图)《史记》是西汉著名史学家司马迁撰写的一部纪传体史书
在《吕太后本纪》里,讲到他们俩就更直白,食其故得幸太后,常用事,公卿皆因而决事。审食其由于受宠于吕后,所以真正有实权的人是他,文武百官什么事都得向他汇报,听候他决断。
不一般的关系决定了审食其不一般的地位,虽难免有吃软饭之嫌,但位极人臣的瘾可是过足了。
其实,审食其与吕后相好,在朝中,早已不是秘密。来看司马迁稍早的文字,《高祖本纪》云:四月甲辰,高祖崩长乐宫。四日不发丧。吕后与审食其谋曰:‘诸将与帝为编户民,今北面为臣,此常怏怏,今乃事少主,非尽族是,天下不安。’高祖刘邦驾崩,吕后唯一可商量的对象是审食其,显然他是吕后眼下最大的依靠!商量什么事呢?家里的大事——吕后说现在我只能跟你说体己话了,刘季死鬼甩手走了,你看这满朝的将领,当年可都是跟他一样的平头百姓,后来个个北面向他称臣,心里老大不痛快,如今让他们听命于小子刘盈,能心甘情愿吗?我看,不把这帮老家伙杀光,天下难得安宁!
照理说,吕后为报复老公刘邦好色,自个儿在宫闱与审食其偷情,情有可原,只是这妇人心肠何必那么毒呢,非要杀光老将;要知道,当年没有这些跟着邦哥出生入死的将领,哪里来的今日之天下?幸亏吕后与审食其密商的铲除老将计划,被人提前泄露,传到了将军郦商这。郦商焦急思虑半天,心想,这种事,这时候,恐怕也只有找那老娘们的相好才能拦下。
他找到审食其,郑重分析道:我听说皇上已经死了四天了,你俩至今秘不发丧,说是要把老将们统统杀掉。你俩真要那么干的话,局面可能会没法收拾。陈平和灌婴带着十万人马在荥阳,樊哙、周勃率二十万精兵在燕代,你们的所做作为若是被他们得知,定会联手杀向关中,届时,朝中大臣叛离,诸将在外造反,大汉将亡于你俩之手!
审食其听着,一阵头皮发紧,又想辩解说郦将军您别一句一个你俩你俩的呀,我算哪根葱啊,那都是太后的主意。罢罢罢,将军莫急,我这就去劝劝太后。审食其入言之,进宫见过吕后,出来原计划便宣布取消,按期举办刘邦葬礼,同时宣告大赦天下。
这一段波折,明白无误地告诉人们,邦哥一蹬腿,汉王朝由吕后和情人审食其共管,两人的特殊关系,人所共知,大家心照不宣而已。审食其俨然顶了邦哥这个丈夫的角色,作为家中之男人,帮扶着老婆(吕后)打理汉室。
(图)电视剧《神医侠侣》中的审食其,张审(饰)
可惜,头顶的大树一倒,审食其没凉可乘了,立即落寞了。不过大约总归是男女的风花雪月,无关痛痒吧,吕后一死,孝文皇帝刘恒并没有把审食其怎么样,只不过夺了他左丞相的大权,给了个幼帝太傅的虚位安置。
吕太后当然是知足的,玩过了权力也玩够了男宠,——革命与生产两不误,闭上眼不留遗憾地去了。审食其开始走霉运了,孤零零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更可怕的是,他这位大汉皇后的情人,最终竟然被人捶死,惨不忍睹。
说审食其的死,先要说一个人的生。
刘长,高帝八男中倒数第二个,身世颇为奇特。汉高祖八年,邦哥征讨韩王信路过赵地,女婿张敖在自己的地盘上接待天子老丈人,山珍海味自不必少,最让邦哥喜出望外的,是女婿夜间送来一个绝色的美人赵姬。邦哥当晚睡过她就忘脑后去了,谁知美人竟怀上了龙种。张敖见状不敢怠慢,专门为她筑屋养胎。不巧的是,这期间赵相贯高谋刺高祖的事情败露,邦哥一气之下将张敖贯高连同怀孕的赵美人全部下狱。美人自恃怀的是汉皇骨血,踏进大牢即对狱吏直言:得幸上,有身。皇上睡了我,我肚子里怀的是皇子。狱吏吓了一跳,赶紧将此事层层上报,直到邦哥。刘邦也许是真记不清了,索性耍赖不认账。见天子薄情寡义,没了获救的指望,赵美人在牢中产下一子,羞愤恼怒,自缢身亡。事后婴儿被吕后收养,取名刘长。
审食其和这个私生的刘长又是怎么发生交集的呢?原来,当时除了身陷牢狱的赵美人试图自救,她的哥哥赵兼也在为妹妹积极奔走。赵兼所拜托的朝中大人物正是审食其。大家都知道审食其跟吕后的那个关系,赵兼请求审食其能帮着在吕后面前疏通疏通,饶妹妹一命。
结果是,一则吕后早厌恶邦哥沾花惹草,不答应宽恕;二则审食其在这件事上压根也没真使劲,赵美人绝望中自杀。而日后逐渐长大成人的刘长,遂将其生母死亡这笔账,记在了审食其头上。
刘长后来受封淮南王(死后追谥淮南厉王)。汉文帝三年,刘长进京朝见。刘长长得膀大腰圆,力能扛鼎。这一天他前往拜见辟阳侯审食其,审早已闲居,诸侯王这时能来看他,颇为惊喜,不等刘长车驾来到,早早出来站在门口迎接。两人见面寒暄的话一句没说完,刘长就抡起提前藏在衣服里的铁椎,椎辟阳侯,活活将其捶死。如此尚不解恨,接着命令其跟班,一个叫魏敬的家伙,就地割下审食其的脑袋。
(图)汉文帝刘恒(前203年—前157年),汉高祖刘邦第四子
事后,鲁莽杀人的刘长,跑到文帝刘恒面前还振振有词,历数审食其三大罪状:头一件就是臣母不当坐赵事,其时辟阳侯力能得之吕后,弗争。我母亲就不该受贯高谋逆一案的牵连,而当时审食其有能力说服吕后救我母亲,他却不尽力;第二件,赵王如意与其母戚夫人均无罪,却遭吕后杀害,审食其站旁边看热闹不加劝阻,等同帮凶;第三件,吕后临朝大封吕姓子侄为王,危害汉刘社稷,审食其听之任之难脱干系!——三条全是吕后所为,在刘长这儿却都成了审食其的罪!意思很明白,你吕、审二人就是一体,夫唱妇随,狼狈为奸。
这一来,吕后红杏出墙,私通家中舍人,就被历史彻底靠实,无可辩驳。——吕后与审食其这时候都已入土化作尘烟,也没法辩驳了!
说到底审食其是个有艳福却又让人同情的角色。在他自己看来,当时的长官让他帮着照顾家中妻小,他尽心竭力忠于职守;至于被主妇拉上床,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也是无法拒绝的诱惑;在他与吕雉的关系里,他能决定什么?他又哪里具备选择的资格和权力?!
邦哥自从当上汉王,床榻上再没了吕雉的份儿,朝夕陪伴的是定陶戚姬;直至临老到死,他心心念念还是戚夫人及其生子刘如意。作为替刘家生儿育女辛勤操持的原配,吕雉能不愤愤吗?!作为芳华正盛的女人,谁又能耐住那份寂寞?!作为大汉王朝的正宫娘娘,送一顶绿帽子给好酒及色的泼皮丈夫,行使一下自己皇朝一极的权力,又有什么不可?!何况,年轻英俊周到体贴的舍人审食其,实在令虎狼妇人吕雉心动。
及至大汉创立,邦哥登基,三宫六院美女环拥,夜夜新婚。小着他十五岁的吕后呢,情感上自然更加依赖审食其这位忠实的仆人,他就成了吕雉的体己,唯一能说知心话的男人,闲暇时光的解闷者,寂寞长夜的理想性.伴侣。
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后宫也不例外。
*作者:秦四晃,鱼羊秘史签约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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