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返沪，本以为躲过了黄梅天
2021年8月中旬的某天，经历了8个小时的飞行，接近零点落地上海。不晓得是不是疫情的关系，这趟回程的航班也是经历了番周折，连着几天航旅纵横上显示东航南航经乌回沪的航班都取消。今天要是飞不掉，下一班差不多要等一周后了。
期间经停乌鲁木齐，隐约听见有人在说，从上海飞过来的时候，这班飞机第一航段可能都没20个人？透过候机楼的玻璃，傍晚时分的降雨让我提前心理建设了下上海可能出现的湿热，毕竟在干燥大太阳的地方待了百来天。等第二次登机的空档又刷了下手机上的天气预报，这几天都下雨，温度还挺高。
倒黄梅么，心里默默念了句。
罢了，好歹回来还能休整个几天，就当是抓住夏天的尾巴。
预计夜里11点半到哦，再等等行李啥的，不晓得到家会不会1点了。妈你们先睡吧，反正单位有派车来。
没关系，我们等你。冰糖莲子银耳炖上了哦，到家正好喝。
和家里人短暂通了个电话，从书包里摸出来保温杯打算去倒点水。前面下飞机的时候忘了带下来空乘派发的矿泉水。第一航段除了这个没有餐食。这会儿嘴唇倒有点发干，经停还要等半个多小时。
我会想念这里的干燥的。
还有上午洗完衣服，中午就干了。
可不是吗，早知道带两套就好了，反正洗完一会儿就干。
和同事闲扯着打发时间，接了半杯水，吹了好几下，水温过高，只能浅浅抿一口在嘴里。
说来也是奇怪，我这是第一次在外超过1个月，想家呀水土不服呀这类症状基本都没有。也就有两回半出了点小状况吧。
2. 在疆期间，状况两回半，开塞露+鼻血套餐
第一回，痒就一个字。
我出差去的地方是祖国最西端的城市。没用加湿器、没用面膜、就日常撒了最基础款的爽肤水，大概刚去一个多礼拜，洗澡用多了香皂，那天洗完觉得有点痒，就下意识挠了挠，到了晚上钻被窝了小腿越发瘙痒，于是翻出来长袖长裤换上。隔日就把床单被套什么都换掉了，想着是不是螨虫作祟。可是第二天醒来瘙痒依旧，我已经把自己的小腿表面抓出了淡淡的红细丝。
这里湿度那么低，是不是缺水干燥引起的，香皂偏碱性，有可能刺激到诱发皮肤瘙痒了。
我终于意识到也许自己太粗糙，需要补水？
翻出了一直没怎么用的绵羊油滋润膏，狠心狠肺地抹上几层，期待红丝消退。许是乳膏类太过丰盈，已然受损的毛孔负担过重，不适的状态未曾舒缓几分。脑袋里突然想起不晓得家里听谁讲的，干燥补水用甘油效果贼好，清爽不腻。
这儿大街小巷最多的不是便利店，是各种规模不算小的药房，大部分还是连锁的。我记得驻地门口就有一家，抓起外套戴上口罩赶紧下楼。还好，已经开门了。
你好，测下体温。需要什么呢？
长睫毛的维吾尔小姐姐用测温枪探了下我的额头。
你们这里有没有甘油？
稍等我们看一下。
店里头润肤露啊霜啊膏啊之类的产品我看到有不少，但当下就认准了甘油。店员在后面倒腾了好一会儿，估计平时不太有甘油需求的客人。
我们只有这一种，你要吗？
一个纸盒子递过来，我看了一眼，顿时明白了小姑娘囧囧有神的大眼睛为啥有那么一丢丢不好意思看着我（许是我一厢情愿自以为人家不好意思）。
甘油灌肠剂，110ml的。
怪怪，豪华装加量版的开塞露啊。
这个，有没有小一点分量的啊。
没有，就剩这个了。
微信结账，30多块大洋来拯救我的瘙痒。抹完十分钟不到明显缓解。一个礼拜后基本正常。感谢深入人心的开塞露救场。
第二回，鼻血乱飙。
某日夜间收拾完东西，和家里视频电话完，洗脸刷牙。抹完洗面奶，正准备冲干净，不晓得是因为揉到了鼻子，还是之前打喷嚏擦的太用力了，再或者就是极度干燥，我感觉到鼻孔有东西出来，喉咙里也是腥热的味道。
可能碰破毛细血管流鼻血了。快止血。
第一反应涌上脑袋。看了镜子里的自己，鼻血已经淌下来了。试着张了下嘴又赶紧闭上，这会儿是血盆大口本口了，自己都觉得有点惊悚。赶紧吐掉口中的血，擦嘴的小方巾一片鲜红。仰着脑袋，抓起手边的毛巾冲了冷水拧干敷脸上，而后摸着墙赶紧躺床上。
我并不确定这次问题到底是干燥引起的，还是自己碰破了某个毛细血管，反正之后每次擦鼻子还有洗脸，都会特别留意。这次流血事件之后我每天会在床边放上一杯水保持湿度，再会额外放一瓶水，宁可晚上喝的有点浮肿，也不要半夜掉鼻血。
3. 另半回，突然发烧，多亏有这瓶香水
某个周末连着两天进食了些辛辣刺激的食物，这几年不太吃辣，饮食偏清淡。没料到吃出来肠胃感冒。症状就是上午起床开始肚子不舒服腹泻，然后整个人没有精神。在楼上餐厅的电视里看了会七一表彰大会，但是完全提不起吃东西的欲望。
整个人状态不对，于是强迫自己抓了片面包两颗小番茄下楼。依旧没有饥饿感，反倒是脑袋开始有点胀痛发热，看到食物反胃。
我知道，发烧了。
我给工作组领队发了消息，早上腹泻这会儿发烧，单位暂时去不了了，对方回复好好休息。没体温计，楼下进出大门都要测温，药房退烧药也不太方便直接购买。我在南疆的四个月，路上看到很多警察叔叔，都会监督大家带口罩。全民防疫严阵以待之势真的是比我们上海街头严格多了，
之前听当地的同事说去买点咳嗽退烧的药片，药店会登记实名信息，保持追踪。因为担心一旦出大门，回来的时候被当作疑似病例，或者在药店门口就被拦下，那动静就闹太大了，万一再被拉去方舱小黑屋啥的……麻烦驻地的领导不算，还可能惊动远在上海的后方团队替我担心。
额头的温度越发有点不对劲，我煮了壶开水，强迫自己慢慢喝下去，嘴唇干燥加上前面拉肚子，直觉可能有点脱水。打电话咨询了个经常和医生闲扯淡的老师。
啥症状？
早上拉过肚子，这会儿有点烧，不晓得几度，但是头晕的厉害。
前两天吃过什么东西啊？
昨天晚饭有辣的，夜里啃了点奶油，前天吃过川菜。难道吃错东西了？不过那不应该是上吐下泄嘛，我没胃口但还没到要吐的程度。
你这情况，我们办公室前几天也有个人这样。有可能肠胃感冒了。身边有没有藿香正气水？
藿香正气？治疗中暑的那个？
尽管思考速度变迟钝了很多，但听到这个夏天必备神器我还是很精神的。
努力从桌角那堆劳防用品里把藿香正气水拽出来。
头痛昏重、呕吐腹泻……胃肠型感冒见上述证候者。用力看了眼包装上的小字，还真的有。
喝一瓶下去，然后多喝点开水。先去找个温度计，问问别人有没有康泰克这种（退烧药）。如果烧的厉害还是要去医院的。
谢过老师，我拉开金属边，拔掉盖头一饮而尽。藿香正气的滋味，谁喝谁知道。感觉抿了口烈性酒，肚皮里袭来辣辣的热感，但是很快，刺激过后是那种舒适的暖和。口腔舌苔里残留的粒子竟留给我一丝愉悦的回味，似乎还有那么一丢丢回甘的芳香？
向住在离我几百米距离兄弟单位的妹子求助，约在楼下大厅角落里碰头。不知道这家伙用什么办法给我搞来了个体温枪，藏在她的帆布袋最下面。
体温计今天先用着，明天要还回去。现在疫情管控，温度计、退烧药这种都不太好找。你多喝水排排毒，然后晚点我再问问附近的其他人退烧药。
我一阵感动的乱点头，赶紧把体温枪塞进裤兜怕被人看见。两人戴着口罩像地下接头一样地赶紧撤退。至少这下心里有底了。
依旧没有进食的欲望，但是水已经灌下去好几杯。睡睡醒醒，体温在37.5到38之间起伏，终于慢慢降下去了。傍晚又喝了一支藿香正气，期间有体贴的同事送小米粥、绿豆汤上来，补充了些营养，感觉慢慢活过来了。没用退烧药，第二天起来除了体重掉了一公斤外，整体基本恢复。
谢过众人，还好没继续烧下去，恢复八成的我又可以愉快的去上班啦。这里的白天太久，早上八点出太阳，然后超长待机到晚间十点半以后，光天化日之下让我一个人闷在房间里躺着是受不了滴。
4. 到家了，一切正常，突然痒到怀疑人生
过了零点，到达大厅约莫只剩下我们这个航班的人围在行李转盘口焦急的等待，终于开始转起来了。面色疲惫的人儿错落有致的分散开等待取下自己的物件。一番折腾后到家，喝了母后在炉子上温着的银耳羹，瞅了眼客厅鱼缸里那两条四个月不见长的小毛鱼，我回来了。
旅途算不得劳累，没睡到中午我就醒了。刷了下信息，浦东交警支队。
驾照要过期了。
这个下午跑去换证，后两天清理房间搞起了大扫除。整理完这些，天有点湿热，我心血来潮在脸上抹了很久没用的芦荟胶就睡下了。夜里，隐隐有些脸颊发痒，挠了几下，摸黑伸手蹭了点清凉油，没当回事。
起床，右侧脸颊痒的厉害，镜子里看到很多小红疙瘩。我意识到有点不对劲，赶紧温水冲洗面部。仔细看了眼犯罪嫌疑物，那瓶芦荟胶差不多到期了，果断丢桶里。但是接下来的周末两天，这阵瘙痒从右脸颊逐渐蔓延到头颈的位置，颜色也从最开始的零星淡粉色变成大块加深的红色。
那会儿我还没放弃挣扎，翻出了家里的六神丸，从口服到外敷想快速把这些恼人的小东西镇压降服。第一顿稍有微弱的缓解，之后再无进展。于是我又想到了清火解毒的金银花，捏了几撮泡水吞服后仍旧没啥起色。真真应了那句，病急乱投医。
半夜被痒醒，开灯，找手机，预约挂号皮肤科。此时凌晨两点，能预约上的也要等后一天。这一觉睡得极度不扎实，爬起来用冷水冲了两遍脸颊，还是令人恼怒的痒。一怒之下遂决定直接去门诊排队，一刻都不想等下去了。
错过一班换乘地铁，错过一个红绿灯，走错一条岔路。等待华山医院门口核验码的那会儿，显示时间10:58。上午的可能挂不上号了，既来之则必须安之，上楼。
临近中午，扶梯下来，一层大半都是皮肤科的地盘。候诊大厅的人从众让我误以为中午是不是医生直接换班照常接待。于是兴冲冲跑到挂号收费窗口。
上午挂号已经结束了，现在都是缴费。
我看了眼，11:02。真是个不幸的消息。
那下午几点开始呢？
门诊挂号人工柜台12:00开始挂号，1、2、4、5窗口都可以。就诊要根据门口大屏上的号码排队，下午1:30以后开始。
这会儿才看清，等候大厅上午场的当前叫号已经到两万一千多，等候区的位子还是坐满了人。也就是哪怕我来早几分钟，挂上号了，也不一定上午能排到。第一次来华山皮肤科，中间等叫大厅的过道前有两排密集的诊室窗口，左外侧有一排诊室，右外侧也有。每个诊室按俩医生算，同时有数十个皮肤科医生开工。日常接诊这么多病患，效率应该是很可以的。
工作日大中午的饭点，皮肤科的候诊大厅热闹依旧。我守着其中一个窗口等放闸挂号，11:55，关闭的窗口后头传来工作人员闲聊、准备开窗的动静，我回头看了眼，各窗口前排队的人快汇集到中间服务台了。到点了，刷卡、取号、扫码扣款，1分钟搞定。低头看了眼，三万多号，估计不会很久。于是安安心心笃定和家里汇报完，下楼觅食了。
楼下店里嗦了碗面，撑伞沿着两旁树荫走了会儿。烘焙的香味、各种鲜肉月饼之流的气息袭来，路过几家老字号，进店探索一番后便心满意足慢悠悠晃回去了。
5. 危机解除，差点错怪了鸡
13:30，候诊大厅显示屏准时开始叫号。
请30000号之前的患者到中间各诊室就医。
门口工作人员协助大家分流进诊室。很快第三批就轮到我了。
哪里不舒服？
医生小哥哥看了我一眼。
我指了指脸，拉下了半边口罩。
前阵子在新疆，刚回来上海。回来的时候下大雨，是不是太潮湿了？
有可能。
我吃了六神丸，也外敷了，没啥用。还喝了很多金银花。
给你开点药吧。
能不能来点涂脸的，好得快啊？
一直听闻华山医院皮肤科有各种自制药膏，我想涂多点立竿见影最好。
你这个是脸上皮肤问题，最好不要涂东西，口服。然后辛辣刺激海鲜不要吃，牛羊肉也别吃。
牛羊鸡吗？
也许是控制一下发物？我正想着。
牛和羊别吃，鸡可以的呀。
哦哦哦好的，谢谢医生。下楼的时候才想起来刚才忘了说芦荟的事情。算了，先去领药吧。
下楼，付费，打单子，拿药。我这个叫做面部皮炎，医生给配了烟酰胺片、复方甘草酸苷片、阿法斯汀胶囊各一。给开了半个月的量，吃了一个星期的时候，面部红肿明显缓解，原先小红块有部分颜色加深，但脸部逐步恢复平滑。第二周就剩下右侧脸颊有部分深色结痂状，颈部问题解决。
想来这次中招，除了芦荟胶，可能在新疆干燥太久，回来就遇到连着好几日倒黄梅的湿热，皮肤一下子倒不过来时差也有很大关系。再有，平时听到太多人说，少吃鸡，会发的。经此一役，医生小哥哥反驳我的那个眼神，也许我们都欠鸡一个交代？